○史际平(1978级精仪)
刘绪贻教授是一位著名的历史学家、老一辈社会学家。刘老1913年5月出生于湖北省黄陂县,1935年考入于清华大学,1945年入美国芝加哥大学社会学系学习,1947年获得硕士学位同年归国到武汉大学任教,后曾任武汉市总工会宣传部部长等职。1964年重返武大转行研究美国史,为这一领域的开拓者和奠基人。2012年武汉大学遵从传统“祝九”的习惯为刘老百岁贺寿,并由他的友人和学生们编辑出版了一本大型纪念文集《野老丹心一放翁》(庆祝刘绪贻教授百岁华诞文集,湖北人民出版社2012年5月第一版,共1163页)。2012年7月初我曾经在武汉大学为刘教授百岁贺寿之际专程拜访了刘老,并得到刘老手签的纪念文集。
今年的3月30日,武汉大学校园内樱花怒放的时节,又是清华校庆的前夕,也是在刘老即将满102周岁的前夕,我和姐姐来到珞珈山脚下再一次拜访刘绪贻教授。刘老是先父史国衡(1912—1995,1939社会)的同学、老乡和挚友。记得家父的书柜中就藏有不少刘老的著作。2007年和友人杨嘉实(1977级力学)等人编辑《家在清华》,为撰写文章并追溯刘老与家父的交往,我第一次到武汉大学拜访刘老,不到二年过后就看到刘老为纪念他与家父的这段友谊而撰写的文章《忆挚友史国衡教授——一位潜力被扼杀的社会学家》(《读书》杂志2009年第四期),文章中看到他们二人之间浓浓的情谊,读过让我深受感动。
根据事先与刘老的女儿刘东大姐的联络,知道老先生曾经跌了一跤,春节前才出院。为了便于照顾刘老现在是和女儿住在一起。3月30日下午不到2点,我们如约来到武汉大学。这是我继2007年和2012年后第三次来拜访。见面之后看到刘老虽然身体比较我上次来略差了一些,虽然坐着轮椅但是人很精神,声音洪亮,回忆起往事思路非常清楚。我们的谈话涉及了老人当年的同学,刘老竟然可以清楚地说出老友夫人的籍贯。谈话中还一再关怀着我们的下一代,问长问短,还不断问起我小孩在国外谈的女朋友是华裔还就是外国人。我知道除了几十年如一日的学术研究,刘老非常关注许多现实地社会问题,他针对这些问题而发表的见解常引起很大的社会反响。他的同行这样评价他:“罕见的高寿,罕见的思维活力,罕见的学识和胆量。”刘老的名言“做学问不能为稻粱谋”对于当今的学术界无异于清醒剂和警钟。剑指禁区,箫忧天下。年轻时,刘绪贻骨子里的良知和正义,随着年龄的增长也并未淡化。刘老曾坦言自己很欣赏龚自珍,龚自珍生于1792年,1841年逝世,正是清朝内忧外患兴起并日益严重的时期,他先于一般人认识到这种危机,还忧国忧民,提倡改革。遭到反对和压制时他愤世嫉俗,又深感无奈,写下“一箫一剑平生意,负尽狂名十五年”。因此之故,刘老的口述自传《箫声剑影》的书名,出处便是龚自珍的诗词佳句。是出于礼貌更是出于对刘老的敬爱,行前特意请教了在美国耶鲁大学执教的如骏兄,他郑重地建议从龚自珍《已亥诗集》精选几首。这样由如骏兄手书扇面在北京装裱后,才有了我们的借花献佛并此以表达对刘老深深的敬意。
不知不觉之间时间飞速流逝,近一个半小时之后我们只得依依不舍地起身告辞。刘老从轮椅中站起来和我们道别并一再坚持留我们一起吃晚饭,真的是不敢多打搅,最后老人自己走着送我和姐姐到门口。细细想来与其说是拜会不如一种精神享受,在老人那里不但可以领略老一辈清华人自强不息精神的风貌,更可以接受老一代人文学者厚德载物精神的沐浴。我们相约下次再见,我期待着再次来武汉大学享受这种精神的沐浴!
2015年4月22日,初稿完成于美国康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