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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铭汉:逃责非丈夫

2015-09-02 |

  在中关村街道青年志愿者的帮助下,叶铭汉老人将自己在西南联大参军时获得的抗战纪念戒指的电子照片存储在平板电脑中。每逢有学生和志愿者来访,他都会给大家看照片,讲当年的抗战故事。

叶铭汉和老伴儿相濡以沫50多年,儿女不在身边,老两口在平静的生活中享受简单的快乐。

  1945年,叶铭汉结束在印度的训练和战友回到祖国。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身着戎装拍下这张纪念照。

  叶铭汉将自己在盟军印度蓝伽基地参加汽车兵训练的毕业证明捐赠给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自己仅留下电子照片作为纪念。如今,该证明已作为珍贵文物在《伟大胜利历史贡献》展览中陈列。

叶铭汉翻译国外物理学著作,久而久之这项工作成了保持几十年的习惯。

叶铭汉为叔父叶企孙编纂了文集。叶企孙是中国近现代物理学的奠基人,抗战中他曾为八路军秘密输送军用物资,他的学生熊大缜更是成为八路军的军工专家。

  “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在这样的号召下,19451月,西南联合大学的大一新生叶铭汉和同学们应征入伍,满怀激情投入到抗战洪流中!

  老人至今记得,在学校召开的从军动员大会上,教授们相继发表演讲。“假使现在不从军,则20年后会感到空虚”“过去以血肉之躯与敌人对拼的时代、艰苦的时期,已经由我们老百姓去担当了,际今最后关头而又有新武器,新式装备可供应之时,知识青年应避免其应付之责任么?”

  当时,叶铭汉被编入第207师炮兵营。此时,他以为自己马上就要被派到前线去上阵杀敌,心里既紧张又企盼。

  然而,到驻地报到几天后,第207师里西南联大和昆明地区从军的、从西安地区来的高中生和大学生全部被抽调出来。当时接到的指令是去印度,但具体做什么并不清楚。

  23日,他们坐上了飞机。“运输机,根本没有座椅,都是席地而坐。”今年已90高龄的叶老对这段经历记忆犹新,“中间摆着一个大木桶,供大家方便用。条件特别简陋。”

  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飞机一路向西。飞越连绵起伏的雪山时,机舱内的温度骤降,有些人冻得发抖。“我们穿着发的棉军装,所以扛过来了。”

  其实,他们这一路飞越的就是著名的驼峰航线。

  刚下飞机,人冻得僵硬,耳朵还是嗡嗡作响,不过精神很饱满,大家都对异国充满好奇。

  在汀江,他们被编入中国驻印军暂编汽车第一团,团长是简立。随后,他们来到蓝伽训练营。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英国在这里建设了一个很大的军营,1942年中国驻印军开始使用这里。当叶铭汉这批青年军抵达的时候,这里基本已经空置了,除了负责汽车驾驶的训练营还在,其他受训部队都走了。

  他们跟国内写信时用的地址代号是“天声部队”。叶铭汉在天声服三连。服是指服务营的意思。他的番号布牌上写的是第四营第十连,服务营的编号也是四营。

  天声是简立取的。他说:“要学汉代班超投笔从戎,班超曾经说过,要振大汉之天声!”叶铭汉听了,觉得一股豪情在心中激荡,总想着赶快完成训练,早日奔赴抗日战场。

  “主要是学习开卡车,运输物资的那种。”叶铭汉说,“十轮卡车,车长6.93米,宽2.23米,不含帆布车篷也有2.42米高,标准载重是2.5吨。”

  训练时,大家都很拼命。“我们只有一个信念,早些掌握驾驶技术,早日奔赴抗日的战场,保家卫国!”

  后来,叶铭汉他们从蓝伽坐火车到缅甸雷多。这里位于印缅边界,营地附近就是原始森林。学员们练习了两周汽车驾驶,主要是为了熟悉复杂的山地环境驾驶。训练道路的地形非常复杂,有些还做了人工改造,比如突然的转弯、泥泞的土路、很大的水坑等。

  19457月初,叶铭汉乘车由史迪威公路返回昆明。7月的天气炎热多雨,路途又遥远艰辛。晚上没有帐篷,他们就睡在吉普车上。

  718日,他们回到昆明。每天还是早晚点名,军事化管理,不过整个过程没有摸过枪。

  8月初,一度有传闻要派他们去菲律宾,配合美军进攻日本本土。随后又传言要派他们去福建,配合美军登陆。但是一直没有开拔的命令。

  大家等得百无聊赖的时候,815日,日本天皇广播《停战诏书》,宣布无条件投降。消息传来,军营里欢呼声一片,大家互相拥抱庆祝,许多人忍不住流下眼泪。

  这段没有打过枪的抗战经历,却成为叶铭汉人生的重要转折点。1946年,西南联合大学结束,复校为清华、北大、南开三所大学,叶铭汉进入清华大学,受到参军同伴的影响,他改念了物理。从此,他致力于中国的物理事业,先后担任了中科院高能物理研究所所长、核电子学与核探测技术学会理事长等职。1995年,他当选为中国工程院院士。

无论成就如何辉煌,叶铭汉永远不会忘记那段特殊的抗战经历。2005年,他写了一封信给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将自己保留的番号布牌无偿捐赠。今年77日,纪念全民族抗战爆发七十八周年暨《伟大胜利 历史贡献》主题展览开幕式在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举行,叶铭汉受邀参加开幕式,他在陈列这件展品的展柜前久久驻足。提及往事,他只说了五个字:“逃责非丈夫。”

  (文/记者 刘冕 摄/本记者 饶强)

转自《北京日报》2015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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