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岁宗璞“野葫芦引”长篇系列第四部《北归记》出炉
继《南渡记》《东藏记》《西征记》后,89岁作家、茅盾文学奖得主宗璞酝酿多年的《北归记》终于出炉,为“野葫芦引”系列四卷长篇划上句号。这部新小说首发于刚面世的今年第12期《人民文学》杂志,距第一部《南渡记》过去了整整30年,半个甲子里,书中人物的命运也经历了一个循环——前辈澹台玮在抗日战争中为国捐躯,年轻人孟灵己成长为意气风发的接棒者。
漫长的时间流转中,宗璞始终未停止对《北归记》的酝酿与思索,“长篇是件累人的事,放不下,就老压在身上,写得很苦,实在很不潇洒。但即使写得泪流满面,内心总有一种创造的快乐。”年近九旬的宗璞受眼疾所困,只能口述后请人笔录,但她不惧暑往冬来,反复念,反复改,一段段一章章“磨出来”了。
《人民文学》主编施战军感慨,《北归记》是杰出的青春文本,区别于“野葫芦引”前三部长篇,《北归记》中的年轻一代蜕变成时代主角,在活力丰沛的生命韵律中,小说挥洒着青春叙事的魅力。
从“南渡”到“北归”,书写一曲动人心魄的民族浩歌
“嘉陵江浩荡奔流。夏天的江水改去了春天的清澈,浊浪卷起一层层白色的浪花。奔流到重庆朝天门码头和金沙江相会,合成了万里长江,载着中华民族奋斗的历史,穿山越岭,昼夜不息,奔向大海。”——《北归记》开篇大开大阖,以西南联大为背景的故事情节铺陈纸上,明伦大学教授孟樾为人正直慷慨,吕清非学识渊博心系家国,大学生澹台玮参军后壮烈牺牲,孟灵己、庄无因、玹子等新一代年轻人迅速成长……这些人物共同书写了民族浩歌般的抗争史和精神史,饱含着家国情怀。
所谓“野葫芦”,是源自真实生活的动人叙说。“七七事变”后,一大批学者在战火硝烟中跋山涉水,来到西南边陲,在物质极其艰苦的条件下,他们精神富有,理想不灭。当时宗璞和全家随父亲冯友兰自北京南渡昆明,在西南联大度过了八年时光。流离之苦、父辈气节,给少年宗璞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记忆和创作素材。
“我一直放不下,小说里的故事和人物在脑海里翻腾,挥之不去,不写完睡不着觉。炼丹需要真火,真火是靠生命燃烧的。”宗璞还写过一首散曲吐露心境:痴心肠要在葫芦里装宇宙,只且将一支秃笔长相守。
王蒙说过,“野葫芦引”系列“喷发着一种英武,一种凛然正气,一种与病弱之躯成为对比的强大与开阔”。在评论家贺绍俊看来,《北归记》是对青春的讴歌和对未来的热切期待。
不刻意追求传奇性,定格和平生活中的华彩
站在历史关口的年轻人,各自寻求着报效国家和实现自我的出路。但宗璞并不刻意追求故事的传奇性和情节化,更看重生活细节的挖掘。
比如写到舞会上的心动和默契时,“十几对舞者在场地上旋转成一朵大花,一层层花瓣叠合又分开,仿佛每个人都在创作一种属于自己的舞步”。评论家孟繁华说,《北归记》中对日常生活的盎然兴致,表达的恰恰是作家对和平生活的向往和热爱。玹子与卫葑、嵋与无因、之薇与颖书、峨与家毂等,无论热烈或温婉,爱情既是他们的相互选择,也是对未来和进步的选择。
沿袭了前三卷的写作风格,《北归记》依然从平实中透出典雅气。作家刘汀评价,这种写法同中国古典小说有着细密的渊源,其内里承接的是《红楼梦》和新文学的传统;又像中国水墨画,很少工笔细描,但在朴素文雅的渲染中,人的形象和魂魄栩栩如生、立于眼前。“它是日常的,也是书面的,合起来形成了文雅而通畅的语感。”小说的写作借用了许多散文的笔法,从而让“整个故事舒缓却不松散,暗含力量而表面平和。”
宗璞的作品,一向追求“诚”和“雅”。“诚”要正视生活的很多问题,“雅”便是文章的艺术性,这只能靠不厌其烦地改。作家张抗抗就曾满怀敬佩地说,宗璞先生是一本羊皮纸做的韧性大书,怎样翻阅,都不会被磨损;而她语言风格中重要的美学特质之一,正是历经岁月后的韧性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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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宗璞代表作
■成名作《红豆》
1957年首发于《人民文学》,讲述了大学生江玫与齐虹剪不断、理还乱的爱情悲剧,折射出时代巨变前不同人生道路的碰撞。小说远超出一般意义上的爱情故事,真实的人性剖析,令《红豆》散发着人文关怀。
■短篇《弦上的梦》
获1978年度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通过写一个女孩的十年坎坷经历,描述了曾被伤害又在灾难中奋起的年轻一代。
■长篇《东藏记》
“野葫芦引”系列第二部,获第六届茅盾文学奖。小说勾勒了明仑大学南迁昆明后孟樾一家的生活,对师生间亦雅亦俗的人情世态、青年人朦胧纯真的思想,均施以委婉细致的笔墨,既有妙趣,又见真情。
■散文《紫藤萝瀑布》
因弟弟身患重症,作者悲痛徘徊于庭院中,见一树盛开的紫藤萝花,睹物释怀,由花儿自衰到盛,转悲为喜,感悟到人生的美好和生命的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