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20多年前,夜莺般的清亮歌声,广播台声波中的播报声,宿舍里爽朗的大笑声……
20多年前,歌手大赛的舞台上,地下食堂的舞池里,东大操场的跑道旁……
20多年前,她曾让多少清华男惦念。
20多年后的今天,在雪后的长春,在回忆中,回应惦念。
当汽车成为一种信仰
经近40年的浸染,汽车于侯杰来说,已不再是兴趣那么简单,而渐近成为一种信仰。汽车,当仁不让地成为她的第一标签。
侯杰笑称自己是“一汽人”。出生在长春,长大在一汽。由于父母均为长春一汽的职工,那里从一开始就是作为她的另一个幼儿园存在的。她在那里玩耍、鼓捣、成长。从一懂事起,她的生活里就有汽车。
转眼到要填报高考志愿的时候了,没有旁人的那般纠结和横竖比较,不仅“清华”而且“汽车”,这是她最初的也是最后的决定。很顺利,美梦成真。“我对机械、对工厂、对汽车都有感情。”侯杰说。十多年来积累的对汽车的感情和激发而出的兴趣成为其之后在清华园五年学习和钻研的对象。
在美丽的清华园收获了自己的爱情和学业之后,1993年夏天,侯杰重回长春,重回一汽。她不是没有想过去上海等其他摩登大都市“尝尝鲜”。但一汽有她的亲人,有她的爱人,有她的童年,还有她的未来。一汽作为国内最早的汽车生产集团,这个大平台足以承载她的事业和未来。所以,她回来了,作为一名真正的一汽员工。
由于对汽车研发比较感兴趣,侯杰选择了去一汽汽研,被分配在轻型车部工作。在之后的7年中,她默默耕耘,成长为一名轻型卡车主管设计师。2000年她参加车展,看到的满眼是轿车!她隐隐意识到汽车市场即将发生变化,未来的市场当属轿车。判断一出,她就去向领导请辞,要求调往轿车部工作。“我一定要干轿车!就算让我去轿车部当一名普通的设计师,我也要去!”面对领导提出的提拔等“糖衣炮弹”,她毫不松动。结果当然是,她成为了轿车部的一名主管设计师。
这是她职业生涯中的唯一一次变动,而且是主动选择的。这次变动之后,她不仅没有离开汽车,反而离汽车更近。一项调查数据显示,从2000年开始,中国汽车市场进入黄金10年,民用汽车保有量从1600万辆攀升到1亿多辆,其中将近一半是私人轿车,中国目前已成为全球第一大汽车产销市场。“现在回头看,我当时的选择太正确了。”她不无得意地说。
更让她得意的,则是手头正在负责的红旗C级轿车的底盘开发项目。“之前从未开发过如此高级别的底盘,压力确实不小。”侯杰坦言。经过4年艰辛探索和研发,2012年该轿车正式投产,2013年中会面向私人用户。为了该项目,她尽心竭力,主持的会议多,方案反复论证多,会多话就多,开发任务最重的时候即便病了也坚持工作,生生耽误了她的一副好嗓子,“曾经有一个多月说不出话来,失声了”,她莞尔一笑。
但即便如此,她势头未减,要知道,清华人可是不让别人说个“不”字的,“不用扬鞭自奋蹄”,自然交给她的事情会认真做到最好。 “我还真不觉得累,我喜欢我的工作。”她的眼睛变得更加明亮了。
陪伴她时间最长的,除了父母就是汽车了。在未来,她的计划中仍旧有它。汽车成为一种信仰,大抵如此吧?!
当音乐成为一张船票
汽车是她的信仰,那么音乐则是一张船票,带她回到清华园,带她回到过去,带她在五年的青春岁月中四处游荡,触摸青春的脉搏,感受青春扑面的美好和温暖。
在侯杰这把好嗓子被工作“糟践”之前,那可曾是她的骄傲。一副白嗓子,没有经过任何专业的训练,但它就是那么的清,那么的亮,还能飙得那么的高。像她这样的,多少都得在校园歌手大赛的舞台上露下脸。刚提到校园歌手大赛,侯杰就自己在那儿大笑起来,原来她想起了自己出的一次洋相。
那年参加校园歌手大赛,她的演唱曲目是《On The Top of The World》。由于她平时以唱中文歌为主,对英文歌不是很熟悉,再加上面对场下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她有点紧张。这一紧张不要紧,歌词忘了。但故事并没有像青春偶像剧的桥段——女主角独自站在台上,生生被观众眼光所虐,突然一个俊男出现,巧妙解救她于窘境之中——那样发展下去,而是侯杰,这位豪爽但也不乏灵光的东北姑娘,胡乱编造了歌词“混”着唱完了。“演绎”流畅,“编造”有理,但台下的可都是英文倍儿棒的清华才子佳人呐,至今想起来还很汗颜……一位火眼金睛的朋友戏称,应该给她颁发一个“最佳临场发挥奖”,而非最佳歌手名次奖。这洋相出的,果真够“洋”气。
都说唱歌好的人,节奏感也特别好,跳舞对他们来说,小菜一碟。侯杰靠着唱歌“成名”,“唱而优则舞”, 虽然没怎么学过,但跳起来一点也不差呢!周末偶尔也会与三两好友参加地下餐厅、五食堂、六食堂的舞会。那时候没电脑和网络,男生女生也不像现在的年轻人这么宅, “一排女生坐在那里,男生很绅士地过来请你跳支舞,那种感觉蛮好的。想当年在地下餐厅的舞会,黑暗中五彩灯光闪烁,那一闪一闪的,还有闺蜜死党新做的烤瓷牙!”
不仅唱歌跳舞双栖,她一个学汽车的居然还跨界去校广播台当起了播音员,“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有趣,哈哈”。“同学们,课外锻炼时间到了。走出宿舍,走出教室,去参加体育锻炼,保持强健的体魄,争取为祖国健康地工作五十年!”毕业几年后,当侯杰重回母校,在清华路上再次听到广播里自己当年录的这段话时,惊喜过后,唏嘘不已。
清华五年的青春岁月中,侯杰“娱乐业”业绩不俗,不仅斩获多项大奖和多个令人羡艳的头衔,更惹人的是,她还一举拿下一男三女的芳心——她在园子里收获了炽热的爱情和温热的友情。同班清华汽车男一枚被她收入囊中,日后带回长春一汽共谱祖国汽车发展新篇章;同班同寝三美女则被封为“闺蜜”轻轻放在心底,或惦念,或呵护。
“杨荣是四川大美女,很智慧、跳舞特棒;张丽珍,才女一个,想做的事一定会做得特别好,她的画板一直没丢掉;王德新嘛,这个北京女孩很有领导才能,很洒脱!”“那您自己呢?”“哈哈,我大学的时候疯疯癫癫的!”标志性的爽朗笑声再起。
谁说人生若只如初见?她们用歌声祝贺她们相识,用微笑送别彼此。“来的时候不哭,走的时候也不哭。”五年姐妹情深,没有脸红,没有争执,不论何时相聚,“马上进入状态,没有隔阂。”
青春,曾经回来过。音乐是一张船票,青春期在彼岸,后青春期在此岸。
生活,开始有点懂了
“40岁真的是一个槛儿,很多东西,突然就,有点懂了。”侯杰若有所思。
在这之前,侯杰的生活中更多地被工作占据着,她在汽车的世界中不断刷新自己的记录,探求自己潜能的极限,在被男性主导的圈子中证明着自己,享受着随之而来的优越感、成就感。“做汽车,完全是兴趣,也没觉得够。”工作起来很忘我,出差连续多天工作,有时都会忘记打电话回家报平安;只要工作还没完成,一定带回家接着做完。只要是和工作相关的,她不容忍自己“想到了却不去付诸实践”。
当计划、时间、节点这种项目管理的思维侵入家庭的时候,不适症状立马出现,尽管它曾在汽车研发中效果显著。侯杰也感慨说:“我总希望能够掌控生活,掌控工作还可以吧,但掌控家人,他们就会反抗。”他们需要的,是一种叫做“爱”和“温柔”的东西,无声、无色、无味、无形,但有感。
“家是很重要的,需要你用心经营它。”相对于一名公司的技术管理者,她现在更看重“家里的女主人”这个身份。“贪心”的她想要同时做一名好女儿、一名好母亲,一名好妻子。她想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在爱她的和她爱的人身上。
那工作怎么办?“工作是永远干不完的,没有尽头,哈哈!”爽朗笑声响起。“之前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之后就顿悟了。”
除了家庭和工作方面之外,顿悟之三就是“一定要注意身体,多锻炼!”以前她工作起来劲儿劲儿的,上楼梯恨不得一下跨两步,楼道里走路像一阵风,审图、开会一坐就是一上午。她笑谈“业绩不突出,腰椎可要突出了。”现在工作间隙,做做瑜伽,浇浇花!这名“花痴”在自家院子里,在办公室阳台上,肆意地挥洒着她的痴情。她在自家院子里种了近四十种花,二十多种蔬菜,办公室阳台上也摆满了大大小小十余个花盆,虎刺梅、马达加斯加茉莉、兰花……“我还拜了师,准备潜心学艺!”后面洋洋洒洒一串笑声。
说到这么多年的得失,她没有给出答案,“多干多得、吃亏是福、对别人好就是对自己好”,她给出的是她的这三句信条。
你懂,或者不懂它,它就在那里,不去不来;
你念,或者不念它,它就在那里,不悲不喜;
念或不念,懂或不懂,时机到了,就在一线间。推倒这堵隐形的墙,潇洒迈步过去,变的是你,不变的还是你!到它怀里,或者,让它住进你的心里!
左手汽车,右手音乐,合掌,静谧生活、温情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