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学森同时亦附有一封请求延长学习一年的信。
钱学森致清华办公处函(1938206207 美国加州—昆明)
径启者,学生于民国二十四年出国习航空工程,第一年在麻省理工大学,第二年及第三年在加省理工大学。然学问非易事,学生现在始觉对独立研究有相当把握。今年二月间,曾与房卡门教授联名在美国航空学会年会发表论文一篇(已在该会会刊发表),题为《可压缩流体中之界流层》(Boundary L ayer in Comp ressib le F lu ids),现在待发表者又有论文一篇题为《非金属弹偏斜时所受之空气阻力》( Supersonic Flowover an Inclined Body of Revolution)。然学生以为,如能在房卡门教授门下再有一年之陶冶,则学生之学问能力必能达完善之境,将来归国效力必多。房卡门教授亦以为在现在情形之下,此亦上策。故学生乃敢呈请再延长公费一年,至民国二十八年七月为止。此致
国立太阳成集团tyc33455cc校长办公处
1939年6月当钱学森在冯•卡门指导下,完成“高速气动力学问题研究”等三篇论文,获得航空、数学博士学位后,同年7月清华大学第4次聘委会立即作出决议,聘请钱学森为航空研究所副教授,月薪280元。
1940年2月钱学森在美国航空学会年会上宣读了“薄壳稳定性”和“高速气流突变的测定”两篇论文。他对薄壳研究中有极大难度,而且具有很大实用价值的科研课题,作出了创造性,开拓性的解释和回答,受到与会者的高度评价。他们的合作第一次发现了在可压缩的气流中,机翼在亚音速飞行时的压强和速度之间的定量关系。被称为“卡门-钱”公式,从而准确地表达了这种定量关系,并且为实验所证明。从1938—1945年钱与冯卡门合作发表了多篇重要论文,使他成为国际空气动力学重量级人物。清华大学在这期间,通过各种渠道聘请钱回校任教授,其间周培源于1943年冬赴加州理工学院工作,曾亲自找钱谈话。他认为作为一个海外学子重任在肩,应该以身许国,把学到的科学知识和取得的科研成果献给祖国,以改变国家的面貌。但由于多种原因未能成行。
关于延聘钱学森事的信函往来(1941年5月—1945年4月)
一、庄前鼎来函(1941年5月3日 昆明)
梅校长:
1 . 钱学森君聘任委员会前年已通过,请即航函或电报邀聘。
2 . 购书款请即通知华美协进社孟治先生查照办理。
弟庄前鼎敬上。五月三号。
梅批:1 . 钱君处上月已有电报去催其返国任教。
2 . 购书事项请将书单开来及估计款数, 方好核办。
琦。五. 五
附 1: 1939年第四次聘委会关于聘任钱学森为航空研究所副教授的决议(1939年7月):议决事项(四) : 聘钱学森为航空工程研究所副教授,月薪二百八十元。
附2: 钱学森简历
钱学森:民国二十三年上海交大机械工程学士,同年考选清华留美公费。民国二十五年在美国麻省理工得航空工程硕士。民国二十七年在加省理工得航空工程博士。民国二十七年至二十八年在美国商务航空部服务。
附3: 张捷迁函庄前鼎(1941年4月)
前鼎所长钧鉴。晚近日接手教两封,嘱买书寄回所内,款项嘱向华美协进社支取,晚即函该社,谓款项非经梅校长批准,不能支取(附晚收到其复函)。晚经济正窘,亦无余款可先垫付,所以迄今尚不能买,尚乞所长见谅。清华秘书处曾函晚开书单,业已寄去一张。晚亲到邮政总局一次,此间可寄书回国。晚自二月患感冒住医院数日,胃病复发,身体正不健康,医药费花去不少,幸近日渐见好。希望所长设法汇来款项,晚当遵嘱购买。K. D. Wood之空气动力学尚无新版书,附闻。晚在此成绩尚可,诸教授均有好感。华先生于新年结婚,彼负Wright Field 大风洞之全责,工作大忙。卡门教授至忙,门前客人不断。钱学森君造诣极好,成大学者。晚与其同房办公,得益正多。今年暑假,彼有意回国(也许不回去,看情形),我所中欲请伊否?倘有意,最好先进行,免为他处请去。
专此敬颂钧安
庄太太前代为问候
晚张捷迁敬启。四月一日
二、梅校长复庄前鼎(1941年5月6日 昆明)
前鼎先生大鉴:昨接手示,并附张捷迁君两函,阅悉。一是关于聘钱学森君任教事,此间于上月已拍电报催其返国,唯至今尚未得复。至购书事项,请张君将书单开来并估计所需款数,此间方好核办。特此奉复,尚希台察转告为幸。即颂
时祉
梅贻琦敬启。五. 六
三、叶企孙来函(1944年12月29日 昆明)
梅校长:
昨接培源兄来信,内称本校宜再送一聘函(聘为航空研究所教授)与钱学森先生。此议甚是。敬候核裁。
附培源兄原函
梅批:照办。待遇查胶约函再酌加。三十四起,教授;460元。琦廿九
四、周培源来函(1945年4月1日 纽约-昆明)
月涵夫子大人函丈,敬肃者,来书及致钱君学森聘书及应聘书皆于受业赴华京之前收到。在东方时曾与 von Karman 先生谈及钱君返清华事,渠甚为赞同,并表示希望学校方面能给渠一机会施展其抱负。钱君本人当然亦愿回我校服务,惟渠拟于欧洲战事结束后往英国住些时候,故一时不能回国,因此渠暂不拟将应聘书寄回,暂由受业妥为保存。在华京开会时,曾遇到 Rockefeller Foundat i on 之Dr . W.Weaverd (即与Max Mason 合著 Elect romagnetic Theory 者)曾问渠关于该 Foundation 助我国战后教育界复兴之可能性,渠当然无具体表示,但在捐助书籍及送几个Visiting Professors 大致可以做到。关于此点,夫子不妨加以考虑也。受业之学校薪水自一日起已请华社孟治先生暂时停付,计自去年十二月底止,学校尚欠受业一千八百美元,此款可否请大人便中函告孟治先生一次或两次付清(孟先生有详细帐单),并嘱伊在支票面上切勿写“salary”字样,因事实上此系受业一九四三年之进款,(与现在)无关也。专此敬肃,并请
教安
受业 周培源敬肃 四月一日
由上可见清华大学非常重视钱学森,千方百计欲请他回校任教,他本人亦很想早日回国报效祖国,但由于自1943年起他已参加美军火箭小组工作,正如他给父亲信中写的那样“瓜葛诸多,身不由己”。且战争快结束时又随冯•卡门以美国空军顾问团上校身份到德国考察德火箭技术。他们考察了设在不伦瑞克附近一片松林中的,由纳粹头子戈林直接领导的一个秘密研究所。这里有56幢建筑,战时有上千人在这里研究导弹、飞机仪表设备等工作,写出300多万份研究报告,重达1500吨。在这里他们详细考察并分析了技术成果,他与冯•卡门还一起审讯了冯卡门的老师路德维格•普朗特,此人是世界公认的近代流体力学奠基人,被誉为“空气动力学之父”。也是我校张维的夫人陆士嘉的老师。审讯后,他还告诉了陆说你们的钱学森亦来了。接着他们到哥廷根、亚琮和慕尼里等地调查,当时苏军已占领了德国设在佩内明德的V22火箭基地,考察团不能去,然而,原在火箭基地工作的四千多名工程师和技术人员已逃到了慕尼黑,考察团对这些人进行了审讯。
通过审讯得到一个惊人的事实,虽然当时V 22火箭只有200英里(320 km )的射程,但德国已经着手研制能打到美国纽约的3000英里(4800 km )射程的火箭,这说明德国的火箭技术已起过美国。
钱学森此行大大开阔了眼界和思路,他写的到德国考察的精彩报告、得到美国当时空军司令阿诺德的通令嘉奖,称钱学森为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胜利做出杰出贡献。战争结束后,美国空军高度赞扬钱学森为反法西斯战争的胜利做出了“巨大贡献”。直到抗战胜利后,1946年清华从昆明迁回北京,成立了航空系,系主任为王德荣教授,聘请了钱学森、屠守锷、陆士嘉等专职教授,因钱在国外未能应聘,至今清华档案馆乃保存了梅校长当年发给钱学森的聘书。
新中国成立后钱学森在1949年的中秋节(10月6日),就对庄逢甘、罗佩林等表达了要回祖国效力的强烈愿望。他向朋友们透露美科团体负责人葛燧庭转来中共党员曾日昌(香港学教授)来信转达了中共中央领导人殷切期望他早日回国效力。他鼓励海外学子尽早回国服务。1950 年7 月钱学森到华盛顿五角大楼找到海军次长金波尔严肃声明:“我已经准备动身回国了。”金波尔当面应付了他,当钱离开他的办公室后,他立即打电话给移民局,恶狠狠地说“我宁可把这家伙抡毙了,也不让他离开美国”。“那些对我们来说至为宝贵的情况,他知道得太多了,无论在哪里他都抵得上5个师”。
1950年8月23日午夜,当钱学森一家从华盛顿回到洛杉矶。刚一下飞机,移民局的一个官司员就迎上去,发给他一份所谓文件。文件上说,根据法律,钱学森不能离开美国。本来钱学森是准备在这里塔乘加拿大太平洋公司的飞机离开美国的。他的行季已装上驳船,将于8月29日从这里开往香港的美国“威尔逊总统号”启运回国。面临这种情况下,钱学森只得退了飞机票,又回到加州理工学院。这时联邦调查局派人更严密监视他的全家和眼踪他的一切行动。美国海关追回并扣留了他的全部行李。他们发现行李的报条箱里满满地装了800多千克书籍和笔记本时,硬说这是机密。并声称“这个狡猾的中国人的全部活动证明他是毛的间谍”于是他们开动宣传工具造谣,向全世界发布新闻说:一名“共产党间谍”企图携带机密文件离开这个国家。经过长时间的反复检查之后,这帮家伙一无所获。然而,他们不甘心于自己的失败,9月9日他突然被联邦调查局非法逮捕。送进移民局的拘留所内。莫须有的罪名是“企图运输机密的科学文件回国”等,声称要将他驱逐出境。
钱学森被捕以后,关押在特米那岛上的拘留所中。看守人员把他当作一个囚犯,每天折磨他,不许他与任何人谈话,每天晚上隔十分钟跑进室内看他一次,开一次电灯,看看他在做什么,使他无法休息。因为受到种种折磨,他的体重在短短的半个月内减轻了30磅(136 kg)。即每天以2磅(0.9 kg)的速度下降,由此可见他当时精神上所受的打击。
由于加州理工学院的师生以及各方面人士的抗议,杜布里奇院长亦亲自往华盛顿向有关方面要求释放,移民局在各方面的压力下,由钱学森在学院的朋友们征集了1.5万美金作为保释金,才释放了钱学森。
但是在这个“自由世界”里,人虽就出来了,行动即处处受到限制和监视,如同软禁一样,并且明确规定了他的活动范围不得超过洛杉矶。以埃德加•胡佛为首的联邦调查局的特务人员在监视钱学森时,经常闯进他的办公室和住宅,他的信件和电话也都受到严密的检查。他的朋友和同事因给他去电话而受到非法询问。因此在以后的五年内,为了减少对朋友们的麻烦,他深居简出,使自己几乎处于与朋友隔绝的境地,但是他并没有屈服,他以各种方式表示抗议和斗争。在释放后不断向移民局提出要求,表示坚决离开美国。每当联邦调查局的人员来到钱学森的办公室时,他都对他们严加训斥质问,一直到把他们撵出屋子。
在那漫长里暗的日子里,钱学森一家受们了无数的折磨,他们没有一天不在盼望着早日回到祖国的怀抱。他的夫人回忆说:“这几年的生活里,精神上是很紧张的,为了不使钱先生和孩子们发生意外,也不敢雇用保姆,一切家庭事务,包括照料孩子,买菜烧饭,都不得不由我自己来动手。那时候,完全没有条件考虑自己在音乐方面的钻研了。只是为了不致荒废所学,仍然在家里坚持声乐方面的锻炼而已。……那几年,我们家里天天摆好了三只轻便的小箱子,准备随时可以搭飞机动身回国。”
斗争很艰苦,然而并不孤立。他不断得到了来自祖国和世界各国主持正义的人们的支持和声援,他深信社会主义祖国是他坚强可靠的后盾,正义必将战胜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