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是一个非常热爱生活的人,但为了国家,他甘愿过苦行僧般的生活。”谈起姑爹,邓稼先之侄、九三学社中央委员许进如是说。
邓稼先出生于1924年,是中国核武器研制开拓者和奠基者,“两弹元勋”;自1958年起,他隐姓埋名28年,为中国核武器研制沥尽心血,直至去世。
在西南联合大学物理系毕业后,邓稼先赴美留学,仅用了23个月的时间,他获得普渡大学博士学位。1950年,26岁的他在拿到博士学位后第9天,返回中国。
“彼时在国外拥有很好的生活和科研条件。”许进说,但姑爹经历过国人被称为“亡国奴”的日子,他急切地学习知识,就是想报效祖国。
1958年,时任二机部副部长的钱三强找到邓稼先,说“国家要放个‘大炮仗。’”因为工作保密性强,邓稼先需要隐姓埋名,一切学术成就都不会被公开,也不能让家属知道自己的工作性质和内容。
“他没有征求姑姑同意,就表示愿意做。”许进说,这一方面表明了他的决心,另一方面也说明了他和姑姑之间的信任。
自那时起,邓稼先就切割了亲人以外的所有朋友圈。“姑爹去世前1个月,他的事迹才得以解密。”许进告诉记者,姑爹在家里很少说话,此前他们只知道邓稼先在京外工作,取得一定成绩后才会回京汇报。
“在姑爹生前,我国共进行了32次核试验,他亲自指挥做出决定的有15次,无一失误,因而被同事们称为福将。”许进说。
邓稼先喜欢大家称自己为“老邓”。在许进的记忆中,姑爹喜欢吃油炒面。每次回京开会,姑姑许鹿希总会买些让他带回工作地。“回去后,大家都会说‘拿个缸子到老邓那开会’,边吃炒面边讨论。”
1958年起,他奉命带领28个大学毕业生从事原子弹理论研究,学生也称他为“老邓”;在他担任九院院长后,其警卫员和同事依旧称其为“老邓”。
邓稼先带领的团队中,任何人有任何问题都可以平等讨论,做出成绩直接向领导汇报。正是在这样的民主氛围中,他们经过长达一年多的9次运算,解决了关系到中国第一颗原子弹理论设计的关键性难题,同时证明了苏联专家遗留参数的不准确性。
1964年10月16日,中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1967年12月28日,中国氢弹原理实验取得圆满成功,成为继美国、苏联、英国之后世界上第四个掌握氢弹设计原理和制造技术的国家。
中国的原子弹和氢弹完全由中国人自己研制;用两年零八个月实现从原子弹到氢弹的跨越,中国创造了世界上最快的速度。
从事核武器研究的人都知道,核爆300米半径范围是禁区,核辐射对人体伤害不可逆。
1979年,在一次核试验中,氢弹没有爆炸。时任九院院长的邓稼先不顾阻拦,冲进试验场,想第一时间掌握原因。“彼时中国太穷了,核武器造价太高。”许进说,正是这份责任,让姑爹奋不顾身。
病重后,邓稼先在警卫员陪同下,特地去看了看天安门广场。他对年轻的警卫员说:“等到建国100周年时,国家就真正繁荣富强了,到那时你别忘了来看看我。”
弥留之际,邓稼先仍牵挂中国的核事业。他和核物理学家于敏共同书写了一份关于中国核武器发展的建议书。“他那时已经预测到核大国设计水平已经接近理论极限,很快就要世界性禁核,说‘中国不要被人家落下’。”
1996年7月29日,在邓稼先逝世10周年纪念日,中国进行了最后一次地下核试验,并宣布从7月30日开始,停止一切核试验;1996年9月10日,联合国大会通过了《全面禁止核试验条约》。
如今对许进而言,讲述姑爹的故事,已成为自己的责任。10年来,他赴杭州、广州、西安等地的多所中学进行讲座。“在价值观多元化的今天,期望通过讲述,能给孩子们正确的引导和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