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清华

1943年赵九章全家在惠老师院中合影

1943年那张照片使我回到了童年在昆明乡下惠老师院中的情景。照片的背景，就是我们家住的那间屋子。房顶是厚厚的茅草。墙也很厚，足有一尺以上，是用稻草秸作加强筋的土墙。照片的右上角是我们唯一的窗户。照片以外，在妈妈的左边，有两级台阶通向我们的房门，里面倒有粗陋的木板地。这比你出生的房子好一些，那里的地面是暗黑的泥土。

这个大院的房子虽然相连，但格式质量都很不一样，大概建於不同年代。惠老师是清朝翰林。这些房子想必是从清朝就开始陆续建造了。

我们家是在惠老师大院一角的小院子里。我这里画一张示意图：

1.我们家(前面的小屋是厨房)

2.二层楼，楼下范伯伯(范绪筠)，楼上姜公公(姜立夫)，叶伯母的叔叔

3.叶伯伯(叶楷)

4.余伯伯(余瑞璜)，两层

5.杨公公(杨武之)，两层

6.吴公公(吴有训)

7.赵公公(赵忠尧)

8.任伯伯(任之恭)

9.梅逸琦校长, 两层

10.朱伯伯(朱同)，两层

所以惠老师的院子在日本飞机狂轰乱炸的岁月里成了西南联大的教授宿舍了。日本飞机被飞虎队不断击落驱逐之后，不再能轰炸昆明。惠老师大院也发生变化。先是梅校长家搬回城里，吴公公家搬进了他们的房子。后来吴公公家也回城了。余伯伯家搬出大院，住在附近的一个单独的小院子里。

根据你的样子和大家穿的衣服判断，可能这照片是1943年早春照的。我记得夏天我还是穿裙子的。有一条裙子是爸爸两只剪下的裤管改的，还有一条是吴伯母给的。你穿的不是裙子，而是罩在外面的小围裙，背后用带子系上。你的衣服全是施嘉炀伯母和庄前鼎伯母给的。我的外袍和鞋子是妈妈做的。我好像还在胸前戴上了爸爸的校徽。那时我们全家只有一把牙刷，没有牙膏，蘸上盐刷牙。妈妈没有护肤膏，用红糖水擦在脸上。她的头发是用一根对折的电线卷起来的。睡前卷上，白天放开。

本文作者赵燕曾为赵九章先生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