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清华

○孟凡茂（1979 自动化）

清华学校曾两次聘任赵元任，第一次聘任是在1920年秋，聘赵元任讲授数学和心理学。但开课不久，赵元任被借去任罗素在华讲演的专业翻译。1921年7月罗素在中国讲学结束后，赵元任接哈佛大学聘书赴美任教。第二次聘任发生在1923年年末。

杨步伟、赵元任著《忆寅恪》中说：

一九二四年，元任收到了张彭春信，要他回清华办研究院。那时元任在哈佛教书。

杨步伟著《杂记赵家》中说：

一九二四年正月，张彭春又来信说清华决定办研究院，拟聘请四大教授：梁启超、王国维、赵元任和陈寅恪，一定要元任答应。……元任说虽然答应清华，但还需到欧洲一年，一面游历，一面和有些人谈谈。

上述两段文字都是说在1924年赵元任接到张彭春来信，请赵回清华办研究院。这应是杨步伟记忆上的偏差，因为1924年年初清华学校还未开始筹办研究院，聘任赵元任回清华是创办清华学校大学部。

1923年11月1日清华学校教职员会议听取教务长张彭春关于清华学校办学总纲的报告，《总纲》内容有五条，其中，甲、清华希望成一造就中国领袖人才之试验学校。乙、清华教育分两级：大学各科及高级中等教育。丁、清华大学教育应特别奖励创造学力、个人研究、及应付中国实际状况及需要之能力。

1924年3月14日 校长曹云祥在回答《清华周刊》记者关于明年改办大学后，聘请教员问题时谈到，“赵元任博士在美国充大学教授数年，本校拟请其往德高造，预备明年来校充当大学音韵部主任”。

1924年3月21日《清华周刊》校闻栏报导：

年前去电赵元任先生，请其来校担任大学课程。据闻现已得赵先生复电允承。赵先生为吾国教育界中有数人物，前次在校教授未久，即充罗素翻译，后应哈佛之聘赴美。闻赵先生现尚在美任哈佛教授。大约不日往德。一九二五年大概即可来校云。

据赵新那著《赵元任生平大事记》：

一九二四年五月至一九二五年五月：赵元任夫妇携带两个女儿到欧洲（法国、英国、德国等地）。在欧洲期间访问了著名瑞典汉学家高本汉（Bernhard Kardgren）英国语言学家Lloyd James,Daniel Jones,Stephen Jones等，在巴黎的Universite de Paris注册听课，听了语言学家和汉学家J.Vendreyes,Antoine Meillet,Paul Pelliot,Henri Maspero等的课。

从以上记载知，1923年年末，清华学校创办大学的计划已开始付诸实施，选聘合格教授也就进入了议事日程。清华学校在1923年年底致电及写信给赵元任，请他担任即将开办的大学音韵部主任，同时还请赵到欧洲考察大学语言学教育的情况（到欧洲一事或为赵元任提出后得到清华学校同意）。所以赵元任偕夫人在欧洲学习考察一年。杨步伟（和赵元任）回忆所说1924年接到的清华学校聘书，显然不是聘他作清华研究院教授。

清华学校研究院的创办应始于校长曹云祥的构想。1924年5月，曹云祥写了一本小册子，《西方文化与中国前途之关系》。曹云祥认为， “中国今日宜设研究院，以为建设最高等学术之基础。”清华学校“别谋远大而有利益的计划”，（1）于1925年起设立“清华大学部”；（2）筹备大学基金；（3）设研究院。

1924年12月3日筹备大学委员会编定《清华研究院章程》章程共8章，其中科目规定：“本院于民国十四年至十五年度就左列需要最急之科目中选两科或三科：甲、中国历史研究科，乙、中国语言研究科，丙、中国文学研究科，丁、中国哲学研究科。”此为清华研究院最初的章程。12月中旬校长曹云祥礼聘王国维任研究院主任，王国维没有立即答复。此后学校决定聘王国维、梁启超、赵元任为主任讲师（后称教授）。

1925年初，清华学校研究院开始筹办，2月校长曹云祥派吴宓任筹备处主任。其后，吴宓向校长曹云祥推荐了陈寅恪，也就有了后来的清华国学院“四大教授”之称。3月6日《清华周刊》刊登招考清华学校研究院学员广告，其中说“本年先办国学一科，已聘王国维、梁启超、赵元任、陈寅恪诸先生为讲师”。此后《清华周刊》又刊载了吴宓起草的《清华学校研究院缘起》和《清华学校研究院章程》。章程规定：本院以研究高深学术，造就专门人才为宗旨。开办之第一年，先设国学一科，其内容约为中国语言、历史、文学、哲学等。

1925年6月12日赵元任教授到校。6月15日校长曹云祥批准了研究院教职员名单，教授有王国维、梁启超、赵元任、陈寅恪（注明明年2月到校），讲师李济。9月14日研究院开学，赵元任讲授现代方言学、中国音韵学、普通语言学等课程。

现在不少文章提到，聘赵元任为清华教授由当时的教务长张彭春所推荐，这应该是合理的。张彭春和赵元任同为第二批直接留美庚款生，1910年赴美留学。张彭春就读于哥伦比亚大学，1915年获得文学硕士及教育学硕士学位。1922年获得教育学博士学位。1923年5月接受清华学校曹云祥校长的聘任为教务长，于7月履任。1923年11月张彭春参与制定了清华学校开办大学的方针。向校长推荐合格教授是教务长分内之事，得到校长曹云祥同意后，张即致信给时在美国哈佛大学任教的赵元任。

另外，1924年10月清华学校制定《清华大学之工作及组织纲要》，大学部是从普通科（即基础课）办起，就是说1925年招考的大学一年级学生没有系属，都是普通科的学生。1926年4月，学校制定《清华学校组织大纲》，把大学部确定为大学本科和大学院（大学院成立前办研究院）两级。本科学制4年，设17个学系，最初计划的音韵部（系）并没有设立，设立了东方语言学系，由陈寅恪任系主任，但一直没有招生，至1928年秋被裁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