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冀朝铸在美国高中毕业之后顺利进入哈佛大学就读,但是在他大学二年级的时候,朝鲜战争爆发,冀朝铸毅然放弃了自己在哈佛的学业,1950年10月回国, 就读于清华大学化学系。1952年4月赴朝鲜开城参加中国和谈代表团工作。
40年前2月的一个阴冷早晨,美国总统尼克松首次访华,打破中美两国敌对20多年僵局,展开促进两国关系的“破冰之旅”。他走下“空军一号”,与周恩来紧紧握手。画面同时捕捉到一个高个子、戴眼镜的中国译员紧跟着周总理,这个人就是冀朝铸。
“那一天我记得很清楚,”82岁的冀朝铸在其海南住所接受采访时说道,“周总理说,让我就站在他身后,这样每句话都听清楚。”
听从周恩来建议跟父母去纽约
他曾随周恩来出席1954年日内瓦联合国大会。此行中的最著名事件莫过于美国国务卿杜勒斯拒绝跟周恩来握手。这是朝鲜战争爆发以来,两国关系紧张加剧的小插曲。
冀朝铸为中国领导人担任翻译20多年,他的身影出现在无数历史性照片里,譬如:1971年毛泽东在天安门城楼接见美国记者埃德加·斯诺(微妙暗示中国寻求与美国提升关系);1976年巴基斯坦总理阿里·布托最后一次国事访问与毛泽东在一起;1979年邓小平旋风式访美,在德州观看马术表演时,他给邓小平戴上一顶白色牛仔帽。
历史学家认为,虽然冀朝铸并非政策决策者,但他的语言技巧助成了过去半个世纪重要外交使命,出色地完成了一些重大谈判。
美国白宫归类档案将冀朝铸列为1970年代初期尼克松、基辛格与中国领导人多次关键会谈的参与者,其中包括1971年7月基辛格秘密访问中国。
冀朝铸的童年是和美国联系在一起的。他在纽约长大,就读哈佛大学,中途弃学于1950年回国。正值新中国成立不久,冀朝铸希望能为建立共产主义理想国出力。
冀朝铸参加朝鲜战争停战会谈之后,进入北京的领导核心工作,见证了20世纪六七十年代的中国政局动荡。
现在冀朝铸部分时间住在北京,冬天则住在海南。虽然记忆力大不如前,他仍为自己在中美关系中扮演的角色感到自豪。“我希望中美两国和平共处,”他说,“我与这两个国家都心心相系。”
国家领导人的译员极少讲述自己的故事。不过四年前,冀朝铸与美国对冲基金经理雷·戴利奥见面。在后者力劝下,冀朝铸出版了自传《毛的得力助手》,历数了自己身为译员和外交家的一生。
《毛的得力助手:从哈佛校园到天安门广场,我在中国外交部的生涯》,作者:冀朝铸,美国兰登书屋2008年7月出版
冀朝铸1929年出生于山西汾阳的名门望族。上世纪30年代末,在日本侵华前随家人迁往南方。随后在周恩来建议下,刚九岁的他就跟随父母去了纽约。解放初期,冀朝铸在哥哥冀朝鼎帮助下又回到了祖国。
毛泽东“抱怨我翻译时声音大”
“朝鲜战争爆发后,对中美两国的爱让我痛苦不堪,”他说,“但自己清楚骨子里是中国人。”
回国后冀朝铸就读清华大学,随后被选为译员,参加朝鲜战争中国和谈代表团工作。
不久他加入外交部,30年间给多位中国国家领导人做翻译,其中包括毛泽东(“他抱怨我翻译时声音太大”)、周恩来(“犹如慈父”)、“四人帮”之一的江青(“她让人不寒而栗”)、邓小平(“翻译时我不得不放低身体”)。
在与西方断交的年代,冀朝铸以自行车代步,平时只有一件蓝色中山装。他也是中国屈指可数的几位英语出色的可靠的译员。另一位是比他年轻的同僚唐闻生,或叫“南茜唐”。基辛格与尼克松70年代访华时,冀朝铸和唐闻生担任主要译员。美国代表团常常自己不带翻译。“尼克松真的不信任美国国务院能保守秘密,所以我们真的没有自己人来翻译。”后来出任驻华大使的温斯顿·洛德说道。
然而在这历史性时刻之后不久,“文化大革命”的另一个浪潮给他带来了厄运。冀朝铸被逐出外交部,下放至农村劳动。“‘文化大革命’是一场大灾难,”他说,“那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最黑暗的日子。”
毛泽东逝世后,冀朝铸随邓小平一行于1979年访美,几年间陆续见到了美国总统卡特、里根和老布什。他也曾出任联合国副秘书长。
这就是他一生的传奇经历:长于美国,代表中国,但日子过得并不怎么舒心。
时至今日,冀朝铸仍说自己中文不好,没法写一手漂亮的汉字。由于记忆衰退,吐字含糊,有人来访时,他的妻子就在一旁翻译这位翻译家的手势和想法。
“就是指我们是幸存者,”她说道,“这就是他想说的意思。”
(顾宸)
转自 深圳特区报 2012年3月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