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清华

孟凡茂（1979自动化）

1930年代，陈寅恪先生在清华大学任历史、中文两系合聘教授。陈先生上课时，常用一块黄色包袱，包上几本参考书籍书，夹在腋下。这个形象在清华园应是很特别的，在某种程度上也反映了陈寅恪先生的品格。下面摘录清华政治系教授浦薛凤的一段回忆，可以体会陈寅恪先生“除学问高深外，伊之品性温良，实非常人所能及”。

予（浦薛凤）寓所在北院四号，寅恪家住校门外之南院。但伊常到北院访友，经常在授课前后，尤其是在中午光景。伊上课时，总夹带好几本参考书籍，但不用现代所用之皮袋或手提书箱，而惯用一块黄色包袱，将一堆书籍围住，夹在肋下。伊穿着藏青长袍黑色背心，头戴一顶皮帽。其时，予之家父家母正从江苏常熟来到北京西直门外清华园小住。北院四号对街乃是王文显教授住宅。王师母（因予在清华学校读书时，王文显先生已在执教并担任教务长）常邀请予母前往其外凉台上并坐椅中，晒晒太阳(此则证明冬日可爱)，随便闲谈。当时寅恪先生慢步走过之时，看到王太太，自然微笑点头。家母突向王太太问道：“这是一位裁缝先生？”寅恪大概听到此问，回转过头来微微一叹。当时笔者不在场。但事后听王师母见告此一情形，彼此大笑不止。王师母云：“我告诉你老太太，这是一位鼎鼎大名的教授。”家母亦大笑一番。其后，佩玉（陆佩玉，浦薛凤夫人）与陈太太（陈寅恪夫人唐筼）提及此事。陈太太坦白承认，他先生回家确曾道及此桩细事，但不以为忤，反而自己连笑带说：“我的书包的确真像裁缝的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