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凡茂
二十卷本《王国维全集》于2009年12月由浙江教育出版社和广东教育出版社出版。《王国维全集》第十五卷收王国维书信及日记,此卷订正了1984年中华书局出版的《王国维全集•书信卷》和2001年东方出版社出版的《罗振玉王国维往来书信集》中编排及系年错误,但此卷中仍有数封书信的编排和写信日期有待讨论,笔者不避愚陋,根据所掌握的资料作出几则订正,敬请读者批评指正。
一,《王国维全集》第十五卷(以下简称《全集》)第322页,收1917年8月5日(丁巳年六月十八日)王国维致罗振玉信。信中说,“前日蔡元培忽致书某乡人,欲延为京师大学教授,即以他辞谢之。”(“永”即王国维号“永观”的简称)全集编者注:“某乡人”指马衡。据赵万里著《王静安先生年谱》,“初,岁在己未,夏,北京大学文科拟聘先生为教授,倩先生友人县马叔平(衡)先生为先容,先生却之。庚申又提前请,先生仍以不能北来为辞。”(1)年谱认为北京大学初次请马衡往聘王国维是1919年(乙未)夏。据1918年6月26日王国维致信罗振玉“京师大学昨有使者到此,仍申教授古物学及宋元以后文学之请。”(2)及7月18日王国维致信罗振玉,“北学所遣马君(马衡)又来,已如公书所云复之”。(3)马衡初次访王国维当在1918年6月25日。
那么,1917年8月5日信中“某乡人”是谁?《全集》第841页收录王国维给北大教授马幼渔写信说:“去夏奉校,又隔一年,每以为念。初夏,令弟叔平(马衡)兄到沪,具述尊旨及鹤老(蔡元培)厚意,敢不承命。只以素性疏懒,惮于迁徙,又家人不惯北上,儿辈职业姻事多在南方,年事尚幼,均须照料,是以不能应召。当将以上情形请叔平兄转达,亮荷鉴及。昨叔平兄又出手书,词意殷拳,并及鹤老与学校诸君相爱之雅,且感且愧。”全集编者将此信系于1921年下半年。从以上7月18日王国维致罗振玉的信推断,此信应写于1918年7月18日当天或之前某日。信中所说:“去夏奉校,又隔一年,每以为念”,可以认定,1917年8月3日持蔡元培信访王国维的“某乡人”是马衡的兄长马幼渔。
二,《全集》第363-367页,致罗振玉信共4札,其中“十八日灯下”和“十九日午刻”两札与“十八日”的主信内容不合。又《全集》第424-426页,致罗振玉信有“十八日晚”和“十九日灯下”两札。全集编者将前一信的旧历日期“十八日”认定为丁巳年十一月十八日即1917年12月31日;后一信的旧历日期“十八日晚”认定为戊午年五月十八日,即1918年6月26日。“十八日晚”的信在开头处提到因连日大雨,罗振玉四子君羽(名福葆)将赴淮行期推迟到十九日,“十九日午刻”信的附言说,“君羽准行赴淮”,另通过王国维罗振玉连续数封书信判断“十八日灯下”和“十九日午刻”两札,为后一信“十八日晚”主信的后续。据此,重新排列“十八日晚”至“十九日灯下”的四札信即两条附言。重排的信写于1918年6月26日—27日。
雪堂先生有道:
十六日寄一书,想达左右。初九日手书,亦于十五日收到矣。十五日后复大雨至今夕,现在在梅雨期中,想月内快晴之日必无多也。君羽本定十六日赴淮,因雨不行,改期十九,如十九仍雨,则展期。五小儿感冒仍未退热,惟热度较低。此种病中西药皆无效力,须俟其自愈,自愈先后皆与药无关耳。
京师大学昨有使者到此,仍申教授古物学及宋元以后文学之请。永对以哈园有成约.并一时不能离沪情形。闻尚有第二次人来,将来拟以哈园一信复之,其措词若永商之哈园,而哈园不允者。又使者嘱永转劝公,殊可笑。哈园与永感情尚佳,非分之干涉,近亦无有。
此次《唐韵校论》及《仓颉》重辑本拟以某君出名,将来为集修身训或礼节《集古经》。一书,去年曾有嘱托。以某夫人出名,或者明年尚有续订之望,姑作是想而已。《仓颉》旧辑多将元应、慧琳等引申增成之词混入,亦有系他书解诂,因脱去书名而误与《仓颉》训诂相连者,此种分别颇不易,唯心知其误而已。
十五日晤丁辅之,谓尊书已将篆字写成,付刻,则排时可以一律上板,故尚未有校样送来。据云篆文刻工每字须洋两分,不知刻成后其状如何,想比商务所刻必愈也。辅之又言,前言每版排工四角(有折扣),系每版以四百字为限。今所定版心字数有四百八十余字,例加一角,今让五分云云,并以奉闻。印纸已由纬公处交付,并闻。专肃,敬请道安不一
永观再拜 十八日晚
王太守竟无消息,其诸家手札尚存哈园,竟未去取,可见其人未到沪也。又申。
今日访孙益庵,谈及吴门曹君为蒋孟苹编藏书目月脩五十元,去岁不成只字,今年重申明约束,约每月至少作跋二篇,而至今仍无只字交卷。孟苹宋本无多,然明刻善本及抄校诸本约在千部以上,即使某君能每月交卷二篇,至十年后亦不过成四分之一。某君之事,明年断不能连续,即使连续,竟多增一人,于孟苹甚为有益,且工作能快,意薪水亦可增多。永意俟哈园明年事揭晓,当可与益庵谋之。好在我辈作事,不肯素餐,此事在上海亦有人知之,此或有四五分成就也。
北学之事,若询之寐叟,必劝永行,然我辈乃永抱悲观者,则殊觉无谓也。凤老乐观之说,据今日情形,恐又将打消,须俟至贯盈之后。而对外之事,经此一坏后,盖无可收拾。至某君能为夏靡与否,又另一问题也。再请道安不一
永又拜 十八日灯下
今晨往寐叟处长谈,有书致公,附上,请詧入。北学事,寐谓其可允,其如有研究或著述事嘱托,可以应命.并谓可乘此机北行,做二月句留。果不出永所料也,公谓此事何如? 潜楼东行之说亦此老所劝,如行,则校勘之权尚属公,此行虽无益,亦无害也。
尊体腹泻想早痊。五小儿热乃以渐退,一日凉似一日,然尚有微热,此亦奇也。内人胃疾已愈。
顷得十三日书,并悉。王中丞札当问景叔,《丛编》亦当向景叔购也。再请道安 十九日午刻
今日天晴,君羽准行赴淮,并闻。
今日晤况夔笙,自北京归,知陈松山给事亦在北京。盖湘省被兵,不能安居所致。近则常德竟当兵事之冲,恐乃弟商业亦不堪问。闻其人入史馆,想系凤老为之也。公在都匆促,恐未必闻其消息,故以奉闻。如大学之事我辈故不愿就,然如凤老、松老,绝不因其入史馆而减其敬爱。若如缪种,则诚不足齿耳。
夔笙在都购得元本《吏事指南》一书,元本元印,云系官场备览之类。渠以百元得之,至沪或可售二百元云云。书因价未付清未携来,将来当就观之,恐有好材料也。
承询查韬荒,今检《备志艺文志》七得之。韬荒名容,号渐江,又号片翁。布衣,天才超绝,尤肆力于史学。以上小传。所著有《咏归录》,《日下旧闻》引。《尚志堂文集》六卷,见《金志》。谱云有《尚志堂集》、《真乐堂集》共六卷。查岳牧翁《杂记》,云有《尚志堂集》刊于楚中,今不知所归。《渐江诗集》二十卷、见金志陈氏亭敬序。《江汉诗集》、见钝翁《说铃》,并载李良年序。又《輏轩录》云,更有《弹筝集》仅绝句一体,凡百首。《渐江文抄》二册,见《拜经楼藏书题跋记》,不载其有词集。观其诗集诸名,殆终身作客者,故管芷湘于吾乡文献最熟,亦不知其有词也。此君乾隆金、战二志当有专传,然现无此书,无从查检也。康熙志无传,《备志》仅补前志所不备者,故亦不为作传也。专肃,再请
道安
永观三顿 十九日灯下
北京大学此次聘请王国维应发生在1918年4—7月,起因是罗振玉于1918年4月中旬由日本回国。罗振玉在沪京等地逗留一个月。期间北大校长蔡元培与罗振玉接洽,邀请罗到北大任教,并托他劝说王国维接受北大之聘。罗振玉1918年6月19-21日(戊午年五月十一至十三日)致王国维信说,“北京邀公任教授事,弟于前致函蔡鹤庼(蔡元培)时附告以‘前嘱致语静安(王国维)征君,已遵致意,随后或有书致公’云云。此事忘告先生。”(4)1918年6月4日《北京大学日刊》刊登罗振玉致蔡元培的信。因1918年4月29日北京大学校长蔡元培拜访罗振玉,北京大学计划成立古器物研究室请罗振玉主持,蔡元培请罗振玉起草研究室章程以及全国古器物保护条例。罗振玉致信蔡元培,谈到自己的困难,解释不能应北大聘请的理由。但北大方面拟再写信,请求应允。(5)6月14日王国维致罗振玉,信中提到张尔田给王国维的信,“张孟劬(尔田)来书言,京师大学下学期内定聘维授文学,凤老(柯凤荪)书所询何时入都者,殆因此而伪也。(6)”应该说,4月29日的会见及以后的信件中,蔡元培一定谈到聘王国维到北大任教事,所以,在柯劭忞和张尔田给王国维的信中王国维将到北京。7月9日王国维复信罗振玉,“北学事当如公书答之。永前此亦屡以己不能离沪为辞,未尝言及哈园事也。(7)”7月18日信说“北学所遣马君(马衡)又来,已如公书所云复之(8)”。
1918年7月3日罗振玉来信中提到“奉手教三纸及乙老(沈增植,号乙盦)书均悉” (9),与王国维6月27日信“今晨往寐叟(沈增植)处长谈,有书致公,附上”相呼应。关于王国维为蒋孟苹编藏书目事,7月3日罗振玉来信还谈到:“蒋处事,舍弟甚赞鄙意,不必俟哈园事定,姑拟一函致彼,投否请公酌之。”(10)1918年7月9日致罗振玉信,又谈蒋孟苹和孙益庵的关系,均与“十八日灯下”信相承接。
三,《全集》第511页,致罗振玉,全集编者根据“编金石萃编”事认定此信写于己未年十二月十六日,即1920年2月5日。但此信首句“沪上学潮渐可平静”可判断写信时间。据史料1920年春为抗议日本霸占山东,4月14日上海学联号召全国学生罢课。4月24日北京各校学生罢课,5月17日全国学生罢课终止。信末日期“十六日”为庚申年三月十六日,即1920年5月4日。另外,该信王国维提到金石萃编从今文入手,须编20卷。1920年6月1日罗振玉致王信,告诉金石萃编已编四卷,并拟共编十卷,年内完成。(11)也可认定此信应写于6月1日之前,学潮开始之后。
四,《全集》第588页,致刘世珩。此信录自《古今实用书信选粹》,《全集》编者认定此信写于丙辰年十月二十八日,即1916年11月23日。因《全集》第224页收录致罗振玉一信,内容有告诉了罗曹君直已到刘世珩处校书事。那封信写于即丙辰年十月初二日,即1916年10月28日。编者也觉的推荐信晚出不合理,判断两信日期必有一误。由于致刘信录于《古今实用书信选粹》,信后所标注日期为该书编者所加的阳历日期,即此信写于1916年10月28日。因按王国维写信的习惯,下旬日期通常以“廿”表示。我们可以推测,王国维所写推荐信由人送去,“望即函告”,送信人当即带回了复信,同意曹君直为其校书。所以两信均写于丙辰年十月初二日,即1916年10月28日,只是给罗振玉的信在得到致刘信的回函后才写。
五,《全集》第811页,致马衡,信开头语说,“昨晚晤教甚快”, 全集编者认定是1923年7月22日。但此信前有7月14日王国维致马衡信,知马衡患足疾,(12)后有7月26日致马衡一信,“昨晤幼渔兄,知大驾已起床。”(13)在此期间王国维应不会与马衡会晤并共同研究石经。又全集编者据该信用“上海锦云堂制”的信笺,认为离沪不久,故系于六月。据知,王国维阴历四月十六日到北京。此信应系于阴历五月初九日,即1923年6月22日。同理《全集》第813页,8月1日信,应系于阴历五月十九日,即1923年7月2日。
六,《全集》第837-838页,致马衡,没有写信日期,全集编者估计为1927年3月初。据《王国维未刊来往书信集》马衡信第24通,写于2月16日,马衡与王国维讨论彝器上文字 “十又四月”的问题。从第837—838页信的内容判断当为马衡第24通的复信,2月16日马衡信说“昨获晤教甚快”,(14)此信的开头说,“前日畅谈甚快”,可以认定王国维的复信写于1927年2月17日。
七,《全集》第851页,致唐兰信。信末注“三月八日(甲子)”,即1924年4月11日。但从信的内容判断,应写于王国维来北京之前的癸亥年三月八日,即1923年4月23日。信中说。“闻大驾北来,甚为欢喜。五月中有京师之游。尤所欢迎相见,畅谈一切。”癸亥年三月四日,1923年4月19唐兰致王国维一信,告知王国维已应罗振玉的介绍,到天津周氏家馆教书。(15)王国维“三月八日”信即为复信。王国维应溥仪之召于癸亥年四月十六日(1923年5月31日)抵京,信中说“五月中有京师之游”是预计的日期。信中还提到《式古堂书考》中唐韵初本,王国维据此写一文,《书式古堂书画汇考所录唐韵後》交北京大学《国学季刊》。该文于1922年10月寄去,1923年12月《国学季刊》第4期发表。从以上材料判断,此信不会写于1924年。
八,《全集》第853—858页,致沈兼士。王国维于1922年8月24日致信马衡问道研究所章程及研究生情况,并说考虑拟出研究题目。(16)9月下旬,沈兼士致信王国维,请王国维拟研究题目并说大学将于10月初开学。(17)沈兼士的信由马衡于9月27日转寄王国维,(18)当时由北京寄上海,一般3-5天,长也不过10天。10月初王国维应收到马衡所寄的沈兼士的信。在信末日期为“十一、十、二十”,王国维说,“前日收到来信”,若是阳历日期,马衡9月27日的信不应该10月中旬才收到。所以“十一、十、二十”,不是1922年10月20日。据“廿四日”王国维寄马衡信,提到给沈兼士的信,并请转交。王国维给马衡写信的日期通常用阴历,大多只写日,所以这个“廿四日”,应该是1922年10月14日。由此推知,“十一、十、二十”年和月为阳历日期,“二十”为阴历日期,阳历日期为1922年10月10日。因沈兼士的信中说到阳历十月初开学,王国维应尽快拟出题目,以备研究生选择。
1984年中华书局版《王国维全集•书信》认为此信写于1922年12月12日,该书编者认为,年为民国纪年,月日为旧历,而得出这个日期。因王国维写信的习惯,信末写月份的情况不多,或者他想写成八月,而误写写成十月,也许他对10月10日这个日期很为敏感,应是有意用阴历记日。
另据9月29日王国维致罗振玉新提到《书式古堂书画汇考》中载唐韵版本,(19) “二十”日信中还提到前日寄《书式古堂书画汇考中所录唐韵後》一文,两信日期应相隔不远。
九,《全集》878页致容庚,信末日期为“十九日”,全集编者认为是癸亥年四月十九日,即1923年6月3日。据容庚在《甲骨学概况》中介绍王国维时写道:“余之得读先生文,始于《雪堂丛刻》。时力不能购,乃假之于同学卢瑞,并录其《宋代金文著录表》、《国朝金文著录表》两种,按图索骥,不啻得一良导师也。民国十二年夏,北大研究所国学门欢迎会上始识先生。嗣后屡访之于织染局十号,录其所为金文题跋。”(20)北大研究所国学门于1923年6月9日欢迎会,(21)此信最早写于阴历五月十九日即1923年7月2日。
十,《全集》第881页,收王国维致容庚一信,信末日期为旧历“十七日”。编者认定复信写于1925年1月11日,即甲子年十二月十七日。实际上王国维的复信写于乙丑年十月十七日,即1925年12月2日。
《王国维未刊来往书信集》容庚致王国维的第二封信,写于十一月二十九日。此信说:“前托斐云兄送呈新莽嘉量影本,想达左右。其尺寸大小详载《西清古鉴》中。马叔平先生曾仿制一莽量尺,其容积尚未测定。庚下月底南归,道经上海,欲访王雪丞先生一观方谦受《缀遗斋彝器款识考释》稿本。方氏考释商器不无傅会,其所著录亦闻有赝品。然此为清代金石家通病。至于独到之处,徐刘诸人未能或先攻若数十年,似不宜听其湮没。敢请左右作书介绍,俾见王氏商量印行,幸甚!”(22)容庚的信中提到“前托斐云兄送呈新莽嘉量影本”,斐云即赵万里。《王国维未刊往来书信集》收王国维本家于乙丑闰四月二十九日(1925年6月19日)给王国维写信介绍赵万里。(23)当时赵就读于东南大学,想到北方拜王国维为师。1925年夏到北京,9月入清华学校研究院,接替陆维钊任王国维的助教。所以,该信应写于赵万里(斐云)到北京任王国维助教之后。容庚信末日期当为公历,查1925年11月29日为乙丑年十月十四日。王国维在复信说:“前日惠赐嘉量照片,敬谢敬谢。”并说,“王雪老处绍介信已经作成,附上,请察收。雪老住址号数已不能记,然至里门打听必可知也。”据此,王国维的复信日期为1925年12月2日,即乙丑年十月十七日。
另,王国维为容庚所写致王雪丞函:“番禺东莞容希白(名庚),少年绩学于古金文,用力尤深,其所撰《金文编》一书足继吴清卿中丞而能正其违失补其缺遗,想吾丈已知。其人顷自都返粤,拟晋谒函丈,并欲一览定远方氏《缀遗斋彝器款识考释》稿本,其草稿本现在京津,容君已见之。渠有意集资刊刻,烦拟趋前请益,并商刊行之事。”(24)
十一,《全集》第884页致容庚信。信末日期为“初八日”。全集编者认定此信写于1925年3月2日,即乙丑年二月初八日。实际上这封信写于1924年3月12日,即甲子年二月初八日。
据《王国维未刊来往书信集》容庚致王国维的第四封信,写于二月初六日。容庚致王国维信讨论了金文中“乃”和“迺”的用法。信末说:“《国学季刊》第二卷第一期欲出一考古学专号,罗(振玉)先生已有题跋数篇,命庚趋谒台端,欲得大作,以为光宠。”(25)“初八日”信为容庚“初六日”信的复信。复信说:“手教敬悉,金文‘乃’和‘迺’二字有别,诚如来教。”“弟连日感冒,近已愈,尚不敢出。近无所作,唯有《王子婴□(此字为“厽”和“二”上下结构)庐跋》一篇于去冬始写出,不过四五百字。”全集编者依据赵万里《王静安先生年谱》,认为《王子婴□庐跋》作于甲子年,故认为此信写于乙丑年。
容庚来信提到北大《国学季刊》第二卷第一期欲出一考古学专号并向王国维征文。1923年《国学季刊》第一卷已出四期,从而计划从1924年起编第二卷(实际上《国学季刊》第二卷直到1925年12月才出版,并未出考古专号)。但是,在1924年夏秋之际,北京大学考古学会在报刊发表宣言,指斥满清小朝廷皇室人员盗卖宝藏、毁坏古迹一事,引起王国维的强烈不满,王国维写给沈兼士和马衡一封信表明态度,同时,宣布与北大脱离关系。“弟近来身体孱弱,又心绪甚为恶劣,所有二兄前所属研究生至敝寓咨询一事,乞饬知停止。又研究所国学门导师名义,亦乞取消。又前胡君适之索取弟所作《书戴校水经注后》一篇,又容君希白抄去金石文跋尾若干篇,均拟登大学《国学季刊》,此数文弟尚拟修正,乞饬主者停止排印,至为感荷”(26),王国维索回存于容庚处的稿件,不在《国学季刊》上刊登。所以,此次约稿信不会写于1924秋季之后。由以上史实判断,容庚写信应在甲子年年初。容庚和王国维的往来书信分别写于甲子年二月初六和初八日,即1924年3月10日和12日。由此还可认定《王子婴□庐跋》写于1923年(癸亥)冬。
另外,《全集》第554页收“初七日”王国维致罗振玉一信,第748页收“初七日”王国维致蒋汝藻一信,都提到王国维患感冒七八日,全集编者认定“初七日”两信写于甲子年二月。“初六日”信提到“弟连日感冒,近已愈”一事,也可推断王国维与容庚的往返书信写于甲子年二月,即1924年3月。
参考文献:
(1)《王静安先生国维年谱》第43页,台湾商务印刷馆1978年4月版。
(2)《王国维全集》第424页,浙江教育出版社 广东教育出版社2009年12月版。
(3)同上 第435页。
(4)《罗振玉王国维往来书信集》第380页,东方出版社 2000年7月。
(5)《北京大学日刊》1918年6月4日 第二版通讯。
(6)《王国维全集》第417页,浙江教育出版社 广东教育出版社2009年12月。
(7)同上第430页。
(8)同上第435页。
(9)《罗振玉王国维往来书信集》第385页,东方出版社 2000年7月。
(10)同上第386页。
(11)同上第497页。
(12)《王国维全集》第811页,浙江教育出版社 广东教育出版社2009年12月。
(13)同上第812页。
(14)《王国维未刊来往书信集》第155页,清华大学出版社,2010年11月。
(15)同上第210页。
(16)《王国维全集》第807页,浙江教育出版社 广东教育出版社2009年12月。
(17)《王国维未刊来往书信集》第60页,清华大学出版社,2010年11月。
(18)同上第159页。
(19)《罗振玉王国维往来书信集》第546页,东方出版社 2000年7月。
(20)容庚:《甲骨学概况》,《容庚文集》,第10页,中山大学出版社2004年11月版。
(21)《王国维未刊来往书信集》第60页,清华大学出版社,2010年11月。
(22)同上第131-132页。
(23)同上第139页。
(24)《颂斋珍丛》,第252—253页 广东人民出版社2009年1月版。
(25)《王国维未刊来往书信集》第133页。
(26)《王国维全集》第861-862页,浙江教育出版社 广东教育出版社2009年1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