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树祥,清华大学建筑系1952级(建八班)本科校友,1958年毕业后,1960年又返回清华大学研究院学习,兼任梁思成教授助理两年。1963年调入南京工学院(现东南大学)建筑系任教。1981年赴美工作与学习,曾与Gunter Nitschke教授共同主持麻省理工学院建筑系东亚计划两年。在美时曾七次获奖。被选为波士顿地区清华校友会会长,建筑画学会理事。1992年赴台任金宝山事业机构顾问,创作了邓丽君墓与日光苑等。1996年返回大陆与周恺共同创办“天津华汇”,后又回沪创办“上海华汇”。
2021年4月14日,奚树祥先生将个人名下全部四千万资产裸捐清华建筑学院,设立“梁思成、费正清友谊纪念项目”,促进中美民间文化交往、学术交流。清华大学副校长、时任清华大学教育基金会理事长杨斌为其在上海清华国际创新中心举行个人捐赠仪式;4月15日时任校长邱勇在上海清华校友会特别接待。适逢学校110周年校庆、建筑学院75周年院庆,4月25日当天,院长张利为奚先生举办了个人作品展及开幕式,以回馈奚先生感念先人培养、支持学院发展建设、用亲身经历和无私大爱表达的这份跨越半个世纪的对母校的牵挂之意、对恩师的感念之情。
大波士顿地区的清华校友会
1992年在美国我有幸被选为大波士顿地区清华校友会会长。该校友会历史悠久,由赵元任先生创办并担任第一届会长,第二任是林家翘先生……我刚到波士顿时赵老还建在,第二年便仙逝了。大波士顿地区指的是,除了波士顿市外,还涵盖了周边纽黑文等几个城市。是美国高校比较集中的地区,黄页上查到的高校有三百多所,哈佛、麻省理工、耶鲁、卫斯理等长青藤学校也分布在这里。因此大波士顿地区的华人教授和留学生也最多。赵老创办的校友会素有一代帮一代,互帮互助的传统,每年校庆都隆重聚会。
校友会的事情很杂,包括帮助新校友,探望老校友,编辑和出版当地的《清华校友通讯》,编通讯录,为餐费筹款,组织活动,等等。幸好一些年青校友帮忙。我做完一届后卸任。
波士顿地区的清华校友会原分台湾和大陆两个,但两岸校友之间的关系历来融洽,经常共同举办活动,愿为两岸清华人的海外联合出钱出力的人也不少。台湾会长林信雄博士是美国知名的炭纤维专家,一直主张校友会合并。经过商量,从1992年开始两会正式合并,共同出《校友通讯》和《校友通讯录》,共同举办校庆活动,举行餐会……
1992年是清华建校81周年。这次校庆活动由我主持,借MIT一间大型教室,两岸校友踊跃参加,大家齐聚一堂互相问候,共同庆祝母校生日(图1)(图2)。
(图1)81周年校庆,司仪宣布开幕
(图2)会场局部。前景左一为费慰梅女士
前辈老校友黄中孚(黄牛,1933届地质)特地从纽约赶来作了激情演说,还表演了体操,真是老当益壮。建筑系老校友谢文蕙也从外地赶来参加。美国“中美关系研究之父”,曾在清华任教的哈佛大学著名教授费正清先生本来答应参会,后因生病请夫人费慰梅女士代为出席。这次校庆活动,新竹校友还作了学术报告。当晚在波士顿中国城举办校庆宴会,偌大一个大厅,校友们济济一堂,气氛热烈,大家相互敬酒,举杯共祝母校生日。校友会合并后约定两岸校友轮流担任会长,普选产生。
访问台湾清华大学
1993年校庆时,我和洪同教授同时返校参加校庆活动,住在丙所,彼此认识并成为朋友,洪教授是新竹清华大学的教务长。他邀请我有机会访问新竹清华。不久我就访问了台湾,台湾清华在京兆尹北京餐馆设宴欢迎。安排我住在台北金华街的校友会馆“月涵楼”。楼内有一尊梅贻琦(字月涵)先生的半身铜像。梅先生曾任两岸清华的校长长达几十年,一生清廉,对学校的发展做出过巨大的贡献,备受两岸校友尊敬,逝后葬在新竹校园遥望故土,永远与清华同在。新竹和北京两校同校庆,同校训,同校歌,梅校长在促进两岸校友感情融合方面起到了重要的作用。洪教务长还引领我参观了校园,瞻拜了梅校长的墓园(图3)。墓园非常简朴,没有任何贵重建材,洪教授告诉我,梅校长逝世后,公告丧事简办,不接受任何祭品,只接受一株松柏或者梅花树苗,去参观时,参天松柏寄托了两岸众多校友的哀思和悼念。
(图3)瞻拜梅园。左一为洪同教务长
新竹清华大学的校园很大,也很漂亮,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学校对学生课外文化活动非常重视,也有一个像北京清华灰楼那样的音乐活动中心,规模比灰楼还大,图书馆的规模也可媲美北京母校。教学楼前排放着大量学生的自行车,让我回忆起清华园的情景,两校何其相似?作为传承的精神象征,校园中心位置重建了一个二分之一大小的二校门,(图4),表示台湾清华的根在祖国大陆。参观校园之后刘兆玄校长在办公室热情接待了我(图5)会见时他表达了对祖国统一的期待。
(图4)新竹清华精神象征“二校门”
(图5)刘兆玄校长(中)接见
参与台湾清华系馆的设计招标
台湾清华的建设受到两岸校友的关心和支持,例如原子工程馆的设计就是梅校长委托1929届老校友张昌华先生负责,建成后获奖无数。
1994年左右,新竹清华大学要新建动力机械系、工业工程系和精密制造中心联合教学楼。该楼是当时校园内最大的建筑,学校为此举行了设计竞赛。当时我兼任台北季兆桐建筑师事务所的主持建筑师,学校邀我参加,但我是光杆司令,手下仅有一个“兵”,老板要我在台湾做方案,交印尼巴丹岛的年青建筑师完成竞赛图纸。
我在标书的首页放了一版大礼堂和清华学堂的透视图作“开场白”,用意在激发寻“根”热情。(图6)。在方案设计阶段,我得到当时北京母校负责校园规划的清华建筑设计院总建筑师谢照堂学长的支持,提供了一些清华校园建筑以及大礼堂前围合空间的尺度等资料,对我帮助极大。
(图6)标书首页插图
方案设计中我尽量输入北京母校的建筑元素,例如采用清华学堂的标志性孟沙屋顶,广场尺度仿大礼堂前的草坪空间(清华为78m×195m,新竹清华为80m×150m),尽量让两岸清华在建筑上表现出共同基因,使人产生同根同源的联想,(图7)。
(图7)方案草图
收图后,学校举行公开展览,征求师生意见,并作了群众投票,洪学长告诉我此方案受到师生们的欢迎,得票最多,但在委托谈判时,发现台北公司没有做后续工作的团队,无法在台湾完成施工图,学校只能将方案移交给当地事务所。无论结果如何,这一经历表现出两岸清华人血浓于水的兄弟情谊。
台北的清华人
我一度在台北工作。台北有一个历时很久的小型清华联谊会,成员都是西南联大的清华校友,其中包括黄达河、易君博、叶宗宪、王钊鑫、林事勤、洪维公(同)、陶海亭、梁维伦、刘绍唐、李祖敏(模)、朱晋康、柴之棣、蔡孝敏、马纬国、李达海、杨卓成。他们均是台湾当时的著名学者、教授、政务官和大企业家。每个月聚会一次,几十年来未曾中断。那时两岸交流很少,突然发现一个北京来的校友,大家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和热情,盛情邀请我参加,后来我又把高我两届,因服侍双亲而定居台北的戴吾明学长也拉进来,使联谊会变成真正两岸校友交流的纽带。
聚会时常一起唱校歌,谈论清华和西南联大的往事轶闻以及他们参观访问大陆时所见所闻。大家还对岛内正在滋生的台独思想多有关切。当时多位学长已身患重疾,口齿不清,行动不便,甚至不得不坐轮椅,但仍坚持由亲人搀扶陪伴下前来参加聚会,令我十分感动。联谊会还组织一些活动,我曾经邀请他们到我工作所在的公司参观游览。1995年我回大陆后,就不知道长辈们后来的情况了。希望老人们健康长寿,安度晚年,百年后魂归故里。
2022年10月25日完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