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清华

张生与何子者，乃北京四中暨清华大学同窗挚友也。常共舞文弄墨，又喜纹枰手谈，交流频仍，情谊甚笃。奈何毕业后分居京沪两地，谋面殊属不易，思念日深。不期某年某日，似天降机缘，张生与何子忽幸会于清华荷塘西畔。离别积年，同窗再聚，喜极而双目朦胧，叙旧而言语唏嘘。千思涌动，难备述也。

于是相携而行至零零阁下。远观之，圆檐叠置双重，巧现零零之隐喻；攒尖以为宝顶，彰示凌云之壮志。楹柱巍立，玉树临风；檐角高翘，神采飞扬。近视之，斗拱精巧，雕栏玲珑；塑形描彩，俱见匠心。阁体上圆下方，魂通天地；雄秀相辅，气韵非凡。

蓦地轻雷隐隐，阵雨突来。乃入阁登梯，凭栏远眺。朦朦兮故景入目，渺渺兮气象氤氲。安能不浮想联翩，抚膺而慨叹乎！

张生曰：“此阁乃吾零零字班^①学子捐资而建，特冠名‘零零’。此零零二字，余觉其蕴含深意也。仁兄愿闻否？”何子曰：“愿闻其详。”张生曰：“夫黉^②门者，传道授业之所在也。培苗而成嘉木，雕木而为栋梁，育德才兼备之菁英为其圣责。清华者，神州之名黉也，吾等有幸中榜，期许犹甚。然吾级众生入学未几，祸乱突发。善恶颠倒，伦道倾复，学业荒疏，斯文扫地。徒叹岁月之蹉跎、年华之虚度。余久思方悟：空即零，零即空。零零者，乃德才双空之谓也。入学时即冠名零零字班，岂非先兆？竟一词成谶乎！”

何子思忖片时而曰：“当年坎坷，固乃实情；德才双疏，亦可叹惋。然贤弟岂不闻‘绝处逢生’、‘祸福相倚’乎？且吾校理工为本，或可独辟蹊径，以数理释之而获别解。余观零零二字，其相叠之而为00 ，此乃高等数学零分之零型极限也，其表象皆零，然演算之果或可为实数。真乃无中生有、以小搏大！恢恢宇宙发于奇点，茫茫海山成自涓埃，此其证乎？余试再解零零二字，其相衔之而为∞，此乃无穷大也！恰如吾级学子，遇挫而不颓，知难愈奋进。尽人生之有限，创业绩以无穷。有容乃大，大或无垠，此亦其证乎？”

张生闻之欣然，击掌大赞：“仁兄此演绎奇哉妙哉！纵有屈子、东坡之才亦不能也。此论中西契合、文理融通，正符清华之理念，果能别开生面，启人深悟。庄子云：小知不及大知。仁兄此论实大知大悟也，服哉信哉！”

何子笑曰：“贤弟过誉也！余岂敢与先贤相提并论乎？惟其精气神晚辈当继之可也。吾级学子虽学业蹇阻，然毕业后均秉持‘自强不息、厚德载物’之校训，萤雪研读，风雨砥砺。尽抛弹铗之怨，长持报国之怀。居庙堂，处江湖，皆系各界栋梁。既为清华增辉，亦为零零学子正名也。”

二人谈兴益浓，遂开囊取酒，对饮联诗。面微酡而诗已成，共击节而引吭高吟之，歌曰：

零零阁上兮意逍遥，

恣肆神游兮酒一瓢。

悟得春秋兮玄妙事，

长风雪鬓兮两萧萧！

歌毕，忽觉烟霞飘渺，光影婆娑，适才赏阁吟怀之事恍兮惚兮，心甚惑之。于是千里微信相询，不禁哑然失笑。何也？盖缘于神交默契久矣，心有灵犀，遂有同游零零阁之幻，越迢迢时空而同南柯一梦也！此岂非未闻之奇事乎？故命笔以述之，是为记。

注：

①零零字班：清华大学惯例，以入学年号为级，毕业年号为届。1964级于1970年毕业，称为0字班。1965级学制缩短，也是1970年毕业，为便于区别，称为00字班，“零零”二字由此而来。

②黉（音hóng）：古代称学校。黉门，即学校大门，亦指学校。名黉，即指名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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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建系0300班 张振宇

无线电系006班 何吉林

庚子年仲冬于京沪两地共撰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