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洁纯,清华大学1962级工程化学系校友,毕业后曾任职于江西铜业公司,原广东核电集团有限公司办公厅主任。图为2020年10月14日,俞洁纯学长(前左2)在深圳清华校友会纪念深圳特区建立40周年座谈会上发言
今年是中国共产党成立一百周年的历史性节日。回顾以往,我加入中国共产党已经整整五十五年。在这五十五年中,我经历了党领导中国人民所度过的风雨历程,经历了“文化大革命”的蹉跎岁月,经历了改革开放的峥嵘年代。今天,又进入了全面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的伟大新时代。
五十五年,弹指一挥间。在中国人民伟大的革命和建设的征程中,作为一个共产党员作出了应有的贡献,我为之感到光荣和自豪。
五十五年前,一九六五年,我还是清华大学工程化学系的一名普通学生,学习的专业是核燃料的研究和制造。学校教导我们的奋斗目标是做一个又红又专的红色工程师。
年仅二十岁的我,与我的同学们一起,勤奋学习,积极向上,朝气蓬勃,意气风发,充满了为共产主义奋斗的崇高理想。而我个人,最令人鼓舞的愿望就是努力奋斗,争取加入中国共产党。
一九六五年,中国开展了轰轰烈烈的农村社会主义教育运动,又称“四清运动”。清华大学与解放军艺术学院、高教部以及北京市联合组成四清工作队投入了四清运动。我所在的工作队进驻了北京市延庆县下屯公社小丰营生产大队。
当年的我,年仅二十岁,从未在农村长期劳动和生活过。而作为四清工作队员,我们不但要与当地的农民实行“三同”(同吃、同住、同劳动),还要领导每一个生产队的四清运动。为了在运动中努力争取加入中国共产党,我为之全力以赴,努力奋斗。
延庆县是北京市最北面的一个贫困山区。“同吃”,在农民家轮流吃“派饭”,极具革命风格。当时吃派饭的要求是:工作队员不许吃大米、白面,不许吃肉类、鸡蛋,因此派饭的主食是小米、高粱、玉米。青黄不接季节还要吃野菜、麦麸,甚至树皮。我是上海长大的学生,从来没有挑过扁担,为了与农民打成一片,我坚持每天为农民家用扁担挑水。北方的农村,饮用的水是从水井里用水桶吊上来的。冬天井口结冰,一片滑溜,稍不小心,甚至会滑入井中。经过一年的咬牙坚持,从来没有挑过扁担的我,居然能用扁担挑一百几十斤的水,同时,肩膀上被压出了红肿的硬块。现在,五十多年过去了,直到今天,我的肩头还留着扁担的印记。
工作队要求队员与农民“同住”,但是绝大多数队员很难做到。我所在工作队有三十多人,只有我一人坚决要求实行与农民真正的“同住”。我在所在生产队中找到一位名叫张富财的绝对贫农,三十四岁还是光棍,住的房子几乎与《白毛女》中的杨白劳一样。我咬牙坚持与他同睡一炕。几天下来,我全身衣服就长满跳蚤。当时农村没有电,晚上只能用油灯。夜里,这位“炕友”已经打呼噜入睡,我还在油灯下学毛选,写工作笔记。工作队开会经常到深夜,我一个人摸黑到住处,一片漆黑中,我一头撞上一棵大树,头上撞出一个大包。
当时北方农村缺水少肥,农田贫瘠,农产量很低。我为了锻炼自己,向工作队领导要求只身上公路捡粪。从小丰营走到康庄,步行单程约四小时,来回八小时。从清晨出发直到傍晚才能回到小丰营。我左肩挎一个竹编的粪筐,右手拿一个粪叉,走在延庆到康庄的公路上。当年公路上机动车辆不多,主要是牲口拉的大车。而拉大车的马、驴、骡拉的粪就是我的主要目标。有时,步行整整一天还装不满一筐粪。当时,我的切身感受就是只要一看到牲口拉下粪来,心里感到的是满心的喜悦,而不是像过去,看到牲口粪的心情是讨厌。所以,就想到毛主席讲的,这才是知识分子与贫下中农相结合所产生的思想转变!中午,走到康庄,找一家小面馆,吃一碗八分钱的面条,觉得这碗面条真是无比美味!
当年的四清运动,重点是抓阶级斗争,因此几乎天天要组织农民开会、学毛选。但生产队那来的会议室?找来找去,发现生产队的牲口棚是生产队里最大的屋子。牲口棚的一边是一个很大的土炕,另一边就是养牲口的棚。一召集开会,大伙就脱鞋上炕。由于天气冷,农民们大多会披一件陈旧的羊皮袄,一上炕就脱下羊皮袄抓蚤子。而牲口棚的另一边,牲口就在呜里哇啦咀嚼饲料。真是一番永远难忘的有趣景象。
由于我们的工作队是由清华大学与解放军艺术学院联合组成,因此,我们的工作也充满了欢声笑语。我们队里有一位军艺的队员叫顾夏阳,从小拉小提琴。他是上海人,年龄小,又喜欢用上海话开玩笑。我们笑称他为“上海小瘪三”。就是这位“上海小瘪三”,后来成长为中央乐团团长,中央民族乐团团长。我们邻队有一位军艺的老师叫胡宝善,是著名歌唱家胡松华的弟弟。他在运动中作了一首歌,很好听。我五十五年后的今天还能全文背唱:来呀来呀来,社员们一起来,咱把那毛主席著作学呀学起来。咱农民学习了毛主席著作,要把那革命的思想,一代传一代!
工作队的党支部书记叫孙维侬,是解放军艺术学院的教员。她参加过抗美援朝,是当年飒爽英姿的女文工团员。她恰巧与我在同一生产队吃派饭,因此,天天见面。她很关心我,很爱护我,像大姐姐一样,常常与我讲党的知识,讲共产党员的要求。因此,应当说我在她的帮助下政治上进步很大。
一九六六年一月,孙维侬和高教部的王照华两位就成为我的入党介绍人。审查我入党的党支部大会也是在土炕上开的,尽管无比简陋,但会议十分庄严。我在念自己的入党申请书时,心情激动,热泪盈眶,誓言要为共产主义奋斗终生!当年是十分重视突出政治的年代,对入党的要求很严格。我所在工作队有三十多人,但在四清运动期间只有两人加入了共产党,我是其中之一。
五十五年过去了,当年入党时的情景历历在目,当年入党时的初心至今难忘!
今天,在党的百年生日之际,回忆五十五年前后入党的初心足迹,要告诫自己的是“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为建设伟大的社会主义现代化中国,为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而奋斗!